Aug.
【资料图】
29.20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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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从昨晚开始下,有时淅淅沥沥有时大雨倾盆,期间银河倒泻过一次,伴着电闪雷鸣,我醒来时屋外的灯亮着,我很欣慰,因为知道有人关窗,转过身来睡得更香了。早上孩子趴在我耳边说:“妈妈,好大水!”也许在孩子的意识里,暴风骤雨不过一瓢水饮,和奶瓶里晃晃荡荡的液体没什么分别。
当城市浸泡在水里时,世间万物无一不是湿哒哒的,草木畅饮着涓涓细流,蚯蚓和蜗牛顺着蛙声爬向平坦的沃土。我想,如果地球上的水不断循环在地表和云层之间,那么这段距离便是一滴雨落下的高度。
在宇宙的视角下,我们这颗星球包裹着湿漉漉的雾气,云朵在其中漂浮,我们是名副其实的水球。然而就在我们觉得理所当然的时候,雨水也神祉般地滋润着我们的全部。
有时我会站在屋里旁观一场雨的盛宴,我想雨水的诞生一定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。在我们祖祖辈辈还在创造各自的文明时,大地上的水就已经在不断经历枯竭和更替了。一滴水从天上落下来,掉进土壤里,一株小草吸吮了它,从中获得生长的力量。待到枯萎之后,这滴水又会从叶子表面升腾出来,回到空气里,返回天空中。这滴水从地球诞生那天就已经存在了,它见证着这片土地上的繁荣生息,从来不曾真正消失,也从来不会凭空增加。
记得上学时的蒸馏实验,一瓶地表水通过蒸发和冷凝,重新结合成一杯清澈的蒸馏水。冷凝管里的水珠仿若天空中沉重的云,聚起一滴便落下一滴,伴着世上一场又一场凭空出现的雨,亦如一件又一件毫无头绪的事,拼凑着我们生活的完整与丰盈。而今任何一场曾经虚晃一枪的雨,记忆里似乎陈旧遥远,现实里却依然漂泊在我们的呼吸里。
印象中有一次等雨来的经历。那天学校广播通知要下大雨,由于屋顶老化,很可能会漏雨,于是老师让我们提前准备接雨的容器。这对于每天生活在乏味中的我们来说就像一个难得被准许的游戏,于是一个个跃跃欲试搬来水盆水桶,不一会儿就把狭窄的过道堵得更加水泄不通。和平年代下长大的孩子对动乱尤其向往,尤其是不经世事的年纪,对待小的灾难更是充满了期待。如今,我全然不记得那天的大雨有没有如期而至,只记得放学时同学们的兴奋与骚乱。
还有一次是等雨停。我和奶奶在小花园里正散着步,突然大雨如注,把我们冲进了遮阳棚里。遮阳棚又窄又薄,如果雨水笔直地落下还好,可是那天风疾雨骤,大雨倾斜着打湿了我们的裤子。于是我和奶奶一步步后退,直到站在了长椅上,退到了不可再退的极致,才听天由命地任由雨水拍打着脚面。那天的雨一定是停了,可是我依旧忘了雨停之后的事,只记住了漫漫等雨停时的狼狈。
地球上的水来来往往,不曾老去,期间淋过雨的人却代代更迭,不断重复着荣枯。那些潜伏在云层里的雨水,或许对应着每一个毫无目的的世人。在真正落地以前,云朵和大地间充满了没有明确去处的路,至于会走怎样一条路,抵达如何的归宿,或经历怎样一段故事,都是意料之外的事情。有人落入荒野,有人沦为茫茫人海中索然无味的过客,也有人落在一棵树的顶端,成为世间翘楚,自然也有人落进野兽口中,游历糟粕的一生。
总之我们和这些雨水一样,没人知道诞生的原委,也无处探寻未来的结局,不过是茫然地接受着世间的安排,循环在天空与大地之间。
仰头挽秋月,俯首醉新荷,蛰伏于惊雷之下,半生忧患,半生虚无。